中国跤遇上西洋拳
中国近代史上曾力挫来华挑衅的外国大力士的武林英杰不在少数。20世纪20年代初在北京天桥卖艺的武林英雄沈三,亦有挫败俄国大力士的壮举。
沈三原名沈友三,出身于北京宣武门外牛街一个寒苦的回族家庭。少年时拜在满族头等扑护德二爷(名世庭)门下,潜心学习掼跤技艺。嗣后,又拜师承北平国术研究会会首白锦兼学炮拳。两种技艺相辅相成,沈三很快成为当时北京跤坛上无出其右的魁首。
当时,前门外珠市口大街开明戏院迤西半里地,有家坐北朝南的戏园,名曰“第一舞台”。北京的京剧与梆子等大小戏班,在这里轮番演出。1921年底,这家戏园大门外贴出了一张引人注目的海报:“俄国大力士西洋拳王彼得洛夫威震中华,天下无匹,莅临献艺,为期三天。”门楣的上方,悬挂着洋力士的半裸体广告画,洋力士肌肉隆起,傲视一切,一副无与匹敌的样子。海报与广告画的诱惑力,再加上无聊的帮闲文人在几家报纸上的大肆吹嘘,于是乎像“彼得洛夫力能扛鼎”、“斗死犀牛”等不经之谈,便传遍了六街九衢。
艺高胆大、血气方刚而又富有民族正义感的沈三,耳闻有关彼得洛夫的传言之后,义愤之情油然而生。为了考查这位洋力士的功底,他破费了大洋一元买了前排的一个雅座,彼得洛夫的表演,是在洋鼓洋号伴奏下缓缓进行的。
他先用双手托起一个黑糊糊的大铁球,在台上绕行三圈儿,而后又举起一副白花花的杠铃,连续做了几个下蹲动作。仅这两下子,便把台下一帮观众唬得目瞪口呆,自以为大饱了眼福。殊不知武林中有这样一句谚语:“行家看门道,外行看热闹。”在沈三的眼中,彼得洛夫不过是只有拙力的笨熊,凭着中国武术的灵巧敏捷身手与变幻莫测的招数,挫败这个不可一世的洋力士,易如反掌。
北京的12月,朔风凛冽,天寒地冻。然而,“第一舞台”里却是人声鼎沸,热气腾腾。彼得洛夫为期三天的带有挑衅意味的演出,已经是最后一场了。台下的观众显然比前两天增加了许多,那些不惜破费五块大洋买“飞票”进来的看客,因为连“加座”都找不到,只好在戏园的三面“贴大墙”。沈三和几位前来助阵的朋友夹杂在前三排的人群中伺机而动。
舞台上,彼得洛夫洋洋得意地晃动着毛茸茸的身躯,酱赤色的横肉随着音乐的节拍不时地颤颤悠悠,仿佛一只贪婪凶狠的棕熊,在寻觅着猎物。他稍微做了一些准备活动之后,先卷弯了一根钢条;待一阵掌声响过,又单臂举起一个沉甸甸的石锁,得到了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。彼得洛夫踌躇满志,转身对坐在台上的矮瘦的翻译嘟噜了几句。
只见那翻译如同领了圣旨一般,立即冲着台下阴阳怪气地嚷道:“彼得洛夫先生刚才说,石锁本是中国武术家练功的玩意儿,台下哪位武林高手如不服气,欢迎上台来试试,台下千余名观众屏气凝神,面面相觑。沈三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,脱去长袍,露出褡裢,一个箭步蹿到台上,愤然说道:“我堂堂中华,素有武德十戒。彼得洛夫狂妄虚夸,自诩天下第一,斗狠逞强,横行不轨,且高抬票价,大有奸商铜臭之气。如此犯我武林戒律,理应除之!”言讫,顺手操起石锁提梁,轻轻一抖腕子,嗖地声抛至空中,接着又以“苏秦背剑”之势接住了石锁。
满堂喝彩声震耳欲聋,再看那彼得洛夫,先是瞠目结舌、呆若木鸡,继而恼羞成怒,像只恶熊向沈三扑来。沈三毫无惧色,矫健纵跳,眨眼间绕到对方身后,飞起一脚,正踢中对方腰下“命门”处。彼得洛夫踉踉跄跄半天才回过身来。沈三看出他的破绽,猛然进身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出左拳佯击对手面颊,发右拳猛击其胸口。左右两拳,犹如二龙出水,既刁又狠。沈三趁着对手方寸已乱之机,猛然将右腿插其裆中,来了一个非常漂亮的“跪腿得合”。彼得洛夫再也站不住了,似塌了的一面山墙,“通”地一声跌倒在台上。自恃力大无穷、天下无敌的彼得洛夫,最后在一片喧嚣中悻悻离去。
沈三挫败了俄国大力士,维护了民族尊严,从此益发声名远扬。当年的《晨报》与《群强报》由于报道了这则消息,居然创造了销售一空的历史纪录。